2023年11月4日 星期六

人生无处不青山

詹凤子

2023 年 8 月，我在长沙南登上G1114列车，沿着京广线北上，为了一份糊口的工作告别故乡。在这个时候，我看到了刘原发新书的消息。喜欢刘原的人应该都记得2011年他的那本《丧家犬也有乡愁》。忽然好奇，这个曾经的“丧家犬”，还在背负着“乡愁”吗？

9月，我在他乡的一个深夜里翻开了刘原的新书——《与尘世相爱》，一切忽然有了答案。

最初看到这个书名是有些震惊的，它太过柔软温和，甚至隐约带着一股鸡汤味，丝毫不像“老痞夫”的风格。印象中，他是那个摁下满腔悲凉，嬉皮笑脸讲着黄段子，在沉闷世道中给我们寻找些许乐子的“流氓原”。

翻出曾经的摘抄本，他写：“我是个绝望主义者，对年少的自己的境遇绝望，对2012绝望，对餐馆厨子炒的每个菜绝望，对漂浮于长街的每个眼神绝望。”“原叔对床上那点破事没那么孜孜不倦，贩黄是为了普度众生，如果你们细心点，能看出原叔文字底下深深的悲凉，这是18年媒体生涯的印记。”

而如今，他的文字，居然也沾染上了岁月静好的味道。

他在长沙这座极具烟火气的城市里，成为一个普通的父亲；他的文字里逃不开的孩子；他在书桌前绞尽脑汁教孩子学奥数；他带着孩子在南京、上海、福建等地到处“流窜”；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将锅铲抡出火星子……

流氓兔和流氓猴占据了他生活的大部分，这两个可爱的孩子，赋予了他生命的另一种意义。我不想用拯救、温暖这类不太具有实际含义的词，准确地说，两个孩子将他从冷眼观世界的局外人，强行拉回了柴米油盐的尘世里。

曾经的乡愁与悲愤，不是和解，而是这些东西，与两个孩子相比，暂时都可以将其摁进内心深处。很高兴能遇到这样的刘原，与尘世相爱的刘原。曾经，他站在远离我们的地方，他用黄段子，在悲凉的人世间，让我们会心一笑，带来些许慰藉。

如今，他来到我们身边，像老朋友一样，与我们聊城市、聊育儿、聊美食，他用经历告诉我们，可以试着，与尘世相爱……

到这里，关于乡愁的问题，也已然有了答案。

当这个来自广西的客家人，熟练地说出“嗲嗲”“娭毑”“堂客”这些极具长沙特色的方言词汇的时候；当他给人科普长沙的人文历史和洗脚文化的时候；当他的口味虾做得比广西菜还拿手的时候；当他对他的流氓兔说：“如果有一天你出海，到了天涯海角，不要忘了你来时的路，要记得这湘江水，记得太平街的深巷，记得你是吃辣椒长大的长沙伢子”的时候……

他已然与半生的放逐和解，与乡愁和解。

流氓原的文字曾陪我度过了青春年少时许多至暗时刻。如今，这本及时雨般的新书，也告诉我在异地他乡，尝试与乡愁和解，让我穿过陌生的人流，吃着不带辣味的饭菜，听着听不懂的方言，感受着和故乡不同的气候，内心深处的乡愁翻涌作乱时，也能更豁达一些，勇敢地与现实、生活、尘世相爱。

最后，借用一句从旧湖南走到新中国每一寸山河的湖南伢子的诗——“埋骨何须桑梓地，人生无处不青山”，送给漂泊半生的原叔，也写给初到异乡的我自己。

若你看完文字有些触动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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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与尘世相爱》

刘原 著

排版 | 阿韵

统筹 | 芳芳